核心提示:即使胡风遭受了老舍如此的批判,当1999年胡风夫人梅志回忆起来,却仍然表示:“胡风对老舍始终是尊重的、相信的,就是当时写的什么,胡风也没有当回事。我们并不在意老舍当时对我们的批判,倒是听到老舍自杀的消息,胡风吃了一惊,说,‘像老舍这样的人他们都容不下!’”
本文摘自:《口述历史下的老舍之死》,作者:傅光明,出版:山东画报出版社
老舍在看了揭露“胡风反革命集团”的第二第三批材料以后,接连写了《扫除为人民唾弃的垃圾》和《都来参加战斗吧》两文,认为胡风集团“是一伙牛鬼蛇神,为人民唾弃的垃圾!他们天天吃着人民供给的粮食,却仇恨人民民主专政的一切,干着颠覆人民政权的罪行。这些破坏人民事业的暗藏的反革命罪犯,应依法予以严惩”!难能可贵的是,即使胡风遭受了老舍如此的批判,当1999年胡风夫人梅志回忆起来,却仍然表示:“胡风对老舍始终是尊重的、相信的,就是当时写的什么,胡风也没有当回事。我们并不在意老舍当时对我们的批判,倒是听到老舍自杀的消息,胡风吃了一惊,说,‘像老舍这样的人他们都容不下!’”
以老舍批判吴祖光为例,“反右”开始以后,老舍为批判吴祖光而写的《吴祖光为什么怨气冲天》,一开篇就表明:“当我看了有关他的反党、反社会主义的材料之后,我很气愤,觉得过去认识他真是对我的一种侮辱。”“侮辱”这字眼已经用得够激烈。在列举了吴祖光过去是怎样“把自己伪装起来,玩弄两面派的手法”的具体事例之后,呼吁“同志们,不能温情,要警惕啊”!“吴祖光,你这个‘翩翩浊世之佳公子’,以前没有出路,现在更没有出路。”但当1986年,吴祖光追忆起老舍当初对他的批判,竟与受批判的胡风怀着一样的心情,感觉当时:“他的批判是言不由衷的,他的内心是痛苦的。”而且,有意思的是,他那时就能“从老舍过去少见到的疾言厉色又夹杂他惯有的幽默讽刺中,却又感到一些异常的温暖”。
老舍的文中有这样一段话:“我们看一看这些人的创作实践,不是就很清楚吗:刘绍棠的《田野落霞》,把农民、党员、干部写得无可再丑;从维熙的《并不愉快的故事》,竟煽动农民闹事,反对农业合作化。难道能说他们脑子里没有什么思想支配吗?我看这就是资产阶级右派思想作怪的结果。……《田野落霞》和《并不愉快的故事》能给人们什么教育呢?只能教育人们去反对共产党、反对社会主义。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吗!”这番“上纲上线”的话,的确令从维熙和刘绍棠这两位刚在文学上起步的年轻作家深感痛心。
寻找真实的老舍:他在历次运动中的角色
老舍1950年回国以后,眼见人们的现实生活比解放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共产党的领导,故而他全身心地以自己的写作才华去配合各个时期的政治任务,特别是在被授予“人民艺术家”的称号以后,更是在政治热情的无形驱使下写了许多遵命的文字。共产党是穷人的党,他自己又是穷苦人出身,他觉得天生与共产党是相融的。他绝对相信党,所以对于五十年代党所发动的政治运动,他是由衷地拥护,并且教导青年人如果想走文学道路,一定不要脱离火热的斗争生活。
关于老舍解放后积极参加诸如批胡风、“反右”等一系列政治斗争,大体上有两种看法,一为真诚说,二为敷衍说。
持真诚说者,大都以为老舍是个大作家,不大懂政治,只是单纯地凭了饱满的政治热情,响应党的号召,唯恐自己思想落后,跟不上形势。因此,不论批胡风,还是“反右”,甚至到“文革”,他都是抱着积极参与的初衷投入的,发言、表态也都是诚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