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王大花的革命生涯》的收视人群和传统谍战剧的收视人群有所错位,想必大多人都是奔着闫妮演绎的王大花而来,喜剧元素是该剧收视粘附力的关键因素。喜感首先来自闫妮的演技——发现老公半夜梦话叫“大姑娘”时的轻嗔薄怒,看到初恋情人时的春心暗动,从她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,根本不需要内心戏的特写。更厉害的是闫妮与生俱来的老板娘气质:骂人不带脏字地应对胡搅蛮缠的客人,麻利彪悍地拿笤帚揍老公,拿起菜刀追砍负心的老情人,所有行为都很自然,搞笑但毫不突兀。大花驾驴带着电台前往大连投奔她的三妹王三花,沿途累了,找了个炭窑野外过夜。母女正吃着干粮,忽然进来一个挑担子的货郎,要与大花母子一起过宿。货郎主动搭讪,大花才知道没身份证进不了城,幸好货郎提供身份证,还不要钱。大花感谢货郎,货郎却回答,“这是缘分,要不哪能跟你一块睡在这?”这里让闫妮招蜂惹蝶了一把,有意无意来了段荤段子增加笑点,非常符合这个漂亮老板娘的身份。
只有搞笑不可能演出一个有深度的角色。闫妮另一个出彩之处,在于情感戏,听闻孩子被日军抓走时,王大花眼泪没有任何准备刷地一下就淌出来,舔犊之爱瞬间击中人心;大花有难,二花前来相助时,她忍着感动欺骗二妹,想让她别趟自己这滩浑水,哆嗦的嘴唇后面,全是姐妹间的深情。闫妮比所谓的学院派更好,表演不留痕迹,堪称浑然天成。
从特工素养来看,王大花就是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——有文化的女人,谁会给自家驴子取名铁蛋,又给儿子取名钢蛋?此女不仅徐娘半老,拖儿带口,还是脾气火爆且咋咋忽忽的东北悍妇,要把这样一块有时可笑有时又可气的榆木疙瘩改造成特工,远比把一个高颜值偶像打造成海豹特战队员难度系数高,就像是带着一个打火机要在黑暗的油库里完成排爆任务。然而,这种身份的反差以及人物性格的垂直落差,让王大花这条主线故事更富戏剧性,恰恰正是这些与生俱来的“性格缺陷”,让王大花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出色特工。
剧集初期铺垫的一些桥段,用不起眼的小事暗示了王大花有成为优秀特工的潜质。第一是随机应变能力。王大花初次见到三妹夫,傻楞楞要把“戏匣子”送给三妹夫。大花始终认为这个“戏匣子”很值钱,她自己穷儿郎当的,宁肯自己财损也不能给三妹添麻烦。当旁边的伪警察追问王大花哪有钱买的起这么贵的东西,几乎快把大花逼入绝境讲出实话时,做惯老板娘的霸道性格却帮她有效遮掩了过去:“老娘有钱!别说一个戏匣子,买个洋楼也没问题。”看着大花破衣烂杉脑洞大开,伪警察知道秀才遇到兵了。这就是王大花机智保护电台的第一个故事,为党初立功。
还有一个例子,王大花带妹夫去取埋藏的电台,妹夫知道地点后先走了。钢蛋饿了,大花本来想挖出电台,却发觉周围有动静,于是开始转动警觉的眼珠,表明王大花具有天才谍务人员特有的敏锐气质。第二天当三妹夫带着焦科长来取电台时发现电台不见了,这时才恍然大悟,原来那天王大花把电台转移了。这几盒日本罐头不止一次被粗中有细的大花拿来扭转乾坤:那个日本女记者送给她们母子几盒日本罐头时,还捧着罐头和他们一快儿照相上了报纸。当钢蛋最后玩日本罐头盒被日本宪兵队抓住时,大花才能让夏家河拿着带照片的报纸找到青木要求放人——作为中日亲善典型的中国小孩,怎么能被关到牢里去呢?看见没有,王大花将伪警,地下党,日本人玩的团团转,这要没有超级特工的潜质谁做得到?
不过,本剧为凸显王大花的光彩,有时也有点用力过猛,张博饰演的夏家河就是牺牲品之一。作为片中地下党第一特工,却表现得智商堪忧。首先是随意暴露身份:在狱中,唐全礼骂夏不配回来找王大花;这时候夏犯了一个谍报人员不应该犯的错误,他气的脱口而出:你更不配娶王大花。他们的对话,外面都有监听,有心人会猜测夏知道他叛变投敌,反使自己暴露了地下党身份。其次是处事粗心大意,王大花去狱里探监,最后夏家河悄悄告诉大花电台藏匿地点,但令人吃惊的是,他竟未告诫王大花保密行事。王大花又不是特工,就像剧里描述的,她连电台和收音机都分辨不出。难道夏就不担心王大花出事吗?然后是感情用事,当王大花母子因为日本罐头盒被日本宪兵队抓了,夏家河急匆匆地找到日本宪兵队长青木,自认自己就是夏家河。时光回到第二集夏家河和唐全礼在花园口一快儿被抓,伪警日本人都知道夏家河是地下党,而且枪决了夏——夏家河在青木面前敢“起死回生”,岂不是把当初替他遮掩的花园口地下党组织全给暴露了?当然,夏家河的这些失误,最终都成就了王大花急智脱困的绝妙表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