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场战争中,欧阳艳文愿意随时出发。
在欧阳艳文的培训课上,越来越多的反家暴从业者意识到,反家暴不仅仅是一场需要正义的斗争,更需要先进的反家暴知识、先进的性别平等理念和实践技巧的战争。
而且传统的“男子汉顶天立地”的观念让男性对自我性别充满自豪感,当他们遭受家暴后,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更重于身体上的伤害。
2016年7月,全国第一个警察反家暴教官培训班开课,他作为讲师积极参与其中。
“我们根深蒂固的一些观念,要改变依然艰难。”
因为对于精神极度敏感脆弱的受害者而言,这个问题可能会传递一个错误的潜台词:“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?如果有理由,家暴就是可以被理解的。” 2018年,蒋劲夫让“家暴”再次成为网络热词,路人对蒋劲夫的支持也恰恰是欧阳艳文一直倍感沉重的事情。
2018年,他给湖南刚上任的一批派出所所长讲反家暴课,其中引用的一个案例中,被家暴的女性存在出轨的可能性。讲座过后,有一位所长打来电话交流,说:“老师,女人有作风问题,不是该打吗?用这样的案例来反家暴,是否有瑕疵?”
在反家暴行动中,警察通常担任暴力遏制者与证据收集者的角色,但由于先进的反家暴知识和干预技能的缺失,在实际行动中,警察的反家暴处置水平并不高。
观念落后,是反家暴最大的阻碍
无意识“同情施暴者”
在反家暴工作中,一张张布满淤青的面孔让欧阳艳文的心情非常沉重,看到被家暴者在暴力面前的种种无奈和手足无措,他强烈地感受到,反家暴需要事后惩罚,但更需要事前预防。
他不仅给反家暴从业者做讲座,他也不断走入高校,开展“反家暴宣讲”,宣传性别平等的理念,在青年学生们步入婚姻之前,就在他们的观念里播下“性别平等”的种子,改变家庭暴力滋生的土壤。
他被称为“中国警察反家暴第一人”,从业以来,他几乎跑遍全国,向警察普及反家暴知识。
这样的观念让他五味杂陈。
他在反家暴培训课上告诉前来培训的从业者,这其实是个很糟糕的问题。
如果暴力在最初萌芽时就能够得到有效遏制,那么悲剧便不会一再上演。
遏制暴力,性别平等是本质
多年的反家暴工作让他体会到,很多工作在第一线的警察依然受到落后观念的束缚。观念的阻碍,成为反家暴工作的重大难题。
家庭暴力,无论是男性对女性的暴力,还是女性对男性的暴力,说到底有源于性别歧视。消除歧视,是一场平等观念与落后观念的持久战。
他耐心地给学生们讲解什么是家庭暴力,家庭暴力有哪些规律,如何判断家暴行为。他还引导女生做好职业规划,重视自我成长,做一名独立女性。
如果警察都不能摆脱“同情施暴者”观念的束缚,普通大众就更难以认识到,任何家暴行为都不值得被同情。
(工作在反家暴第一线的警察前来参加欧阳艳文的培训课)
受传统两性观念影响,男性在遭遇家暴后通常会选择沉默,很少会主动寻求法律援助,所以虽然在量化统计上,男性受害者比例较小,但是我们并不能认为他们不存在。
反家暴,不仅是反对家庭暴力,从根本上讲,其实也是对性别平等的呼吁。
2015年,四川全省妇联系统接到的家庭暴力信访量中,出现了2%的男性受害者。
山东有一期案例让欧阳艳文记忆犹新。一名男子将第三者带回家并发生性关系,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,他让妻子全程观看,他还坐在妻子身上,导致其锁骨断裂。性暴力下忍无可忍的妻子最终以暴制暴,把丈夫和儿子一同杀害。
“家暴就是违法!”欧阳艳文一直强调这个观念。很多参加过他课程的从业者都被深深地震撼。
这让他感到沉重,如果观念不变,反家暴该如何进行?
他就是湖南警察学院家庭暴力防治研究所所长欧阳艳文。
在欧阳艳文接触到的一些极端的案例中,女性对男性的家暴也倾向于性羞辱。比如星沙某女子因怀疑丈夫有第三者,回家后趁丈夫不注意将其性器官割下扔到了下水道。
不少从业多年的家事律师在接受家暴案子时都会先问当事人:“他为什么打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