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“科学发展观”的报告
(2009年3月26日于华中师范大学)
我很久没有作这种大一点的报告了,没有别的原因,就是健康的原因。因为我有心血管的病,不能太兴奋。但我又很想念同学,和年轻的同学在一起,是我最愉快的事情,所以是一个矛盾。
今天到这里来,我还是有些担心,我已经得罪了武大的同学。武大的同学从去年就不断地和我说,甚至跑到我这里来,送鲜花来慰问。我说我有病,我不能讲。但今天我又到这里来和大家讲话,他们已经知道我在历史系讲过一次,他们很不高兴,说我们这么热心地来找你讲话,你不来。他们说,我们武大的学生要求是蛮高的,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。但是没有办法,武汉太大了,学校太多了,只要一开这个口,就不得了。刚才马校长抬举我,但是我奉劝大家不要对我期望太高,我定位已经很低了:我只是一个古董,百年老校的一个古董,只是这个古董还有点智能,如此而已。我不会讲出很多特别精彩、特别是耸人听闻的话来,只是一些平平淡淡的话。
为什么我会破例来参加这个活动,因为这个活动太重要了,不是一般的重要。大学要负责任,那首先就是要校长负责任,那么杨校长、马校长你们就要负责任。之所以讲这个话,不是一般的情况,是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。前不久时,武汉哪个大学一个研究生自杀了。今天我在网上看到徐州师范学院教授罢课了,因为申请博士点,几年都没有申请到。失去了博士点,就失去了一切。四十几个教授起来罢课,这样学校还像个学校吗?就是因为博士点就闹到这种地步。所以周济部长说下“猛药”,我看他是有些想法的。今天校领导在这里,我说的话我自己负责任。出了些问题,都是底下的问题?都是学生的问题?都是教师的问题?都是大学的问题?怎么样造成这样的问题来?怎么把问题弄得现在越来越严重?
我不只是在这里讲,我在昆明等很多地方都讲过了,为什么不多点自己的反省,很多问题是怎么造成的?所以今天我讲话就有两个方面,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根源;另一方面,同学自己对自己要有严格的要求,学校对本校要有严格的要求。也不能说什么问题都是上面的,都是社会的不好影响了我们,我们自己干什么?大学是什么?大学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精神力量,大学为什么这么容易受到社会上坏的影响呢?大学为什么急功近利、学风浮躁乃至舞弊丛生?在这种情况下大学越走越远,教育部自己不知道吗?很多问题还是教育部自己造成的,就是那一套指标体系,所谓量化的、刚性的指标体系,把底下的逼死了,有很多都是这样。过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问题,相对来讲,要少的多。现在为什么这么多,这么严重,而且累积而不改呢?
刚才马校长说得比较客气,说类似的事情我们学校也有。不是也有,而是有的问题还很严重。去年,贾学政事件发生以后,我讲过一句话,就是“脓包总是要出头的”。这个问题我早几年前就说过,因为我已经受过很多的刺激和屈辱。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而受到的屈辱,而是因为我们学校某些人学风不正,被别人批判,我不知道。我在美国四年,所以很多情况我都知道。有次会上,人家讲了半天,我在底下坐着。我听着以为是别的学校的。揭露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,是很著名的学者。
下来以后对我讲,他对我很客气,他说:“章老,没想到你今天来了。”他后来给我讲,就是贵校。你们说我作为一个前任校长,作为一个在这里工作一辈子的教师,听到这样的事情做何感想?贾学政的事情也是一样,我没有把自己置身事外,跟我没什么关系了。我跟这个学校的关系太密切了。我在这里要承担责任,我不在这里也有自己一定的责任,作为教师有一个教师的责任。我们没有把学生教好,没有把学校的风气树立得更好,我们不够坚强,我们没有能够抵制住社会恶劣的影响。
今天我来只是跟大家倾诉一下我内心的一些话。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,经历了半个世纪以上的沧桑,他是如何思想,他也有自己的痛苦。我不是很坚强的人,我也有自己的软弱。我是一直提倡树立良好的学风的,“学风应该成为世风的先导”,这句话最早是我说的。我支持和倡议用各种方式揭露社会上不良现象,但我认为我自己并不是很坚强。
现在有个教授揭发自己的学生,说学生抄了他的东西。网上有很多议论,有的说这个教授是应该的,也有人同情那个学生,说那个教授不应该,怎么自己揭发自己的学生呢?你们知道我是哪种人?我要是遇到这种情况,我会不会揭发我的学生?(在场学子:会)